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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狄亚形象误读探析

摘要：纵观中西方的古希腊悲剧《美狄亚》研究史，美狄亚犹如一位百变女

郎，在不同的历史时期、不同的国度有着不同的面孔：高高在上的神；淫荡、残

忍、自私的恶魔；勇敢、坚强的女权主义者；反抗压迫、斗争到底的革命战士等。

这些相差殊远的判断有误读，有正解。究其原因主要有两个：一是这一形象具有

相当的复杂性，二是千差万别的接受语境和接受视野的影响。也许回归历史、回

归文本，抛开单纯的功利目的，从审美的角度来解读美狄亚才是正途。

关键词：《美狄亚》；美狄亚形象；误读

一、美狄亚形象误读之历史与现状

两千多年以来，古希腊悲剧诗人欧里庇得斯创作的《美狄亚》不仅成为西方

文学史和戏剧史上一个“永远的经典”，而且成为欧洲社会、历史、文化、伦理、

艺术和美学研究的永恒对象。但是此剧在当时的戏剧节上演时却名落孙山，其中

一个主要原因是此剧中所塑造的狂暴的、变态的女子美狄亚让人难以接受，有人

甚至认为欧里庇得斯是一个“厌女病患者”。

不过生活在古希腊时期的亚里士多德却对美狄亚持肯定态度，他认为美狄亚

像一位荷马式的英雄，虽然其行为过于激烈，但是“她的愤怒是一种高贵的愤怒、

正当的愤怒和正义的愤怒”。古罗马诗人奥维德认为情欲是欢乐的源泉，他没有

批判美狄亚的情欲，但是却“诅咒那个溅上自己亲生骨肉的鲜血的科尔喀斯姑

娘”，批判她的凶猛、残忍和野蛮。悲剧家塞内加则把美狄亚塑造成为一位暴力

的、血腥的、情欲旺盛的女巫。他笔下的美狄亚不仅当众杀害她的孩子，而且还

残忍地把他们的尸体从房顶上抛下来，并歹毒地说：“杀死两个还远远不够，如

果我的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我也要剖腹把他取出来。”

在漫长的中世纪，由于禁欲主义的影响，美狄亚被解读为淫荡的女人，认为

其仇恨、嫉妒、歹毒皆因疯狂的情欲而起。文艺复兴时期，虽然提出解放“爱欲”，

但是在基督教伦理道德观的束缚下，薄伽丘、乔叟等对美狄亚的不合道德的行为

仍然给予了一定程度的批判。非常有趣的是在宣扬“圣爱”的这一时期，美狄亚还

被美化、塑造为“圣母”的形象，对于丈夫的背信弃义，她不仅没有狂怒、愤恨，

而且还默默地为他祝福。在提倡理性高于一切的古典主义时期，美狄亚疯狂的杀

子行为再次成为批判的重点。

进入现代社会以来，对美狄亚形象的分析角度日益多样化，宗教、种族、身

份、性别、权力成为阐释美狄亚形象的关键词，而且对其同情、赞扬之词多于贬

抑之词。在女权主义眼里，美狄亚是一位敢于追求平等自由的典范；对反对种族

歧视者而言，美狄亚则是一位受人欺凌，但是勇于反抗的外来者，“我现在为被

压迫的人呼唤——黑人，如同美狄亚，要起来反抗文明的白人——伊阿宋，那个

希腊人。你听到他们的深沉的呼喊，这声音振聋发聩”。而后现代批评家如沃尔

夫等认为欧里庇得斯把一个在神话中的正面人物塑造成为遭人唾弃的恶毒野蛮

的女巫，本身体现了剧作家的夫权思想。沃尔夫说：“我不相信，在那样的年代，

一个具有魔力并为人治病的女人会杀死自己的孩子。”批评家们追根溯源，力图

通过最原初的神话还原美狄亚的真实面目。

我国对《美狄亚》的介绍始于20世纪30年代。在众多的研究当中，研究者

多对美狄亚持以同情甚至是赞赏态度，批判之词寥寥无几。古希腊戏剧研究专家

罗念生先生对美狄亚表示了深深的同情，他认为美狄亚“受到虐待，她无法借社

会的力量来争取她在家庭中的合法权利，迫于不得已，才采取仇杀的办法……她

杀害儿子表面看来是一种罪行，但骨子里却是社会的罪行，因为那个社会太不合

理了。迫使她这样做”。廖可兑先生也做出了类似的评价：“美狄亚深受屈辱和迫

害，杀子之事是出于不得已而为之……”甚至还出现了众多学者称颂美狄亚的情

形，例如雷体沛认为“她杀死自己的两个儿子使伊阿宋断后的行为，在人类学意

义上就具有了砸断血缘的枷锁、断其生命之根的深层含义，是向男性社会的挑

战”。郑克鲁认为《美狄亚》一剧“表现了剧作者对妇女命运的关切和同情，歌颂

了主人公为夺取平等权利的反抗斗争精神”。

在中西方的美狄亚接受史中，美狄亚呈现出各种不同的形象，包括女神、女

巫、圣母、女权主义者、种族主义鞭挞者等，但是究竟哪一种解读是正读，哪一

种是误读，很难定论。也许正如布鲁姆所言，“每一种解读都是一种误读”，但是

这些不同的误读都深深地打着时代的烙印，反映了时代的需要，同时也反映了阐

释者自己的审美价值与审美期待。

二、误读原因探析

根据上述评述可以看出，中西方对美狄亚形象的解读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