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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水记

除夕这天中午，一家人团团围坐丰盛的午餐。一时间觥筹交错，风卷残云，转眼就只剩下一片杯

盘狼藉。肚子刚被喂饱的我是极不情愿去干活的，可作为晚辈中的晚辈，还是得自告奋勇地去收拾饭桌。

正在这时，美好的事情发生了！就在这喜气洋洋的日子，家里居然停、水、了！说，盘子都丢在

桌上下午再收拾吧。我自然乐开了花，只觉得身上懒筋，皮肉松散，一下子瘫在了沙发上。吃饱了不

用干活，美则美矣，再睡一觉岂不更是心满意足？

恍恍地，进到了一个陌生的梦境。我揉揉眼睛，整整衣衫，竟发现自己身在一个古香古色的酒楼

里。梨花木桌上摆满各式精致的糕饼茶果，青瓷的小酒盅里盛放着不知名的琼浆，店里的小二也全都

一副古装打扮，来回穿梭在酒桌之间，端来新炖的燕窝与新煨的羹汤，空气中飘满了温暖香甜的味道。

正陶醉在这美味中，突然被旁边的人使劲拍了一下。我转过头去，发现是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他

头带月白色书生帽，两鬓各一根长长的帽带，一根垂在胸前，另一根被紧张地抓在手心里。他抬头朝远处

眯了一下眼睛，喃喃地说，来啦，来啦。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十来张酒桌前方有一个非常小巧的戏台。透过左右两扇雕花的木屏风，可以看

到里面端坐着四位身材娇小的女子。她们一人手持长箫，一人手抚瑶琴，一人手挽琵琶，还有一人提着一

排银光闪闪的小铃铛。我又扭头看向书生，他正红着脸颊抿着嘴唇，身子突然坐的很直，眼神激动地闪

烁，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突然，一阵悠扬的箫声响起，厅堂里的客官们全都安静下来，屏息凝神望向那个小小的戏台。两个童

子趁声婉转，将雕花屏风推开，戏台一下显得开阔明亮起来。书生又喃喃地重复了一遍，来啦，

来啦。

只听铃铛一摇，戏台右侧的青色纱帐被掀开一角，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挪着小碎步飘到戏台正中。她

穿着宝蓝色领口烫金的小袄，黛色绣花的典雅长裙，雪白的丝绸披肩绕过轻轻垂到地面随

曲轻柔地移步，转身，衔一支绫罗小扇，秋水般的目光躲在扇子后面温柔流转，忽隐忽现，一时间，竟连

我这个女子都看得如痴如醉。

此时，好像所有的乐器都加入了进来，箫声低回，弦音婉转，银铃铛流出动人的清脆响儿，显得格外

动听。那台上的女子则从容而舞，衣袂飘逸，意展形舒，台下的数十位客官都随着她摇头晃脑起来，陶醉

在美妙的舞姿中。旁边桌子上的一位客官不禁感叹，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啊！谁会相信这是第一

次登台的姑娘！

乐声逐渐舒缓下来，只剩古筝一人兀自清风带露，细雨流珠。那长裙女子也慢慢停了下来，放下罗

扇，理理云鬓，微微颔首，唱起了一支清丽的曲子：

江楼上独凭栏

听钟鼓声传

袅袅娜娜散入那

落霞斑斓

一水缓缓流

四野悄无人

唯有淡淡袭来

薄雾轻烟

她翕动，声音如般婉转，丝竹反倒逊色了许多。我突然理解了身边这些客才都在期

待什么，觉得十分有趣，又回头看向身边这个书生。奇怪的是，他此时并没有注视着台上的女子，而是在

纸上写着什么。我凑过去一看，这书生的字倒是十分清秀，上面写道：

最是惹凝眸，

我等了半天，可他憋红了脸就是写不出下句。难道是才尽了？这才气还没开始就尽了？我有点幸

灾乐祸地看着他，很好奇他到底要做什么。

这个时候，台上的女子已经表演完毕，退到右侧的椅子上坐下。一对十来岁的童男童女跑到台上，只

见那童女端着一只大铜盘，童子则提着一面大铜锣。铛！铛！铛！童子敲了三下好几个书生开始争

先恐后的往上挤，急急忙忙把手中的信封放到大铜盘上。那童子用稚嫩大声说道：各位客官，莫急

莫急，诗好不怕迟咧！

我用胳膊肘捅了一下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