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心得——“河流叙事”与《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的经典性.pdfVIP

读书心得——“河流叙事”与《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

的经典性

美国作家马克·吐温的《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以下简称《哈克》)不是一部

表面上的所谓“男孩子的书”，而是“美国一切现代文学之源”，在19世纪的

美国居于中心地位，堪称美国版的《奥德赛》。美国诗人、评论家TS··艾略特敏

锐地指出，“大河”使这部书成为伟大的作品，是构成这部作品的两个要素之一。

作家为了将自己的故事与他对大河的感受结合起来，不使自己的叙事越出大河的

边界，甚至不惜牺牲叙事逻辑本身。笔者以为，与其简单地强调河流对小说创作

的“影响”，不如更直接地思考作家是如何借助密西西比河创造出一种崭新的“河

流叙事”模式的，它将使我们能更深入地思考河流与时代文化的关系、河流与小

说的关系，以及它与之前的欧洲文学的关系，从而在多层面上把握小说的经典性

意义。

一、河流建构“美丽的亚美利加”

美国文化不同于中国文化，它不是在长期的历史发展中靠历史“天然”积淀

形成的，而是有意识“创建”的结果，《哈克》提供了一个观察美国文化认同形

成的有价值的标本。一般而论，一个民族的形成必然以一定的地缘与血缘为基础，

但美国恰恰缺乏这样的文化认同。来自欧洲大陆各个地方的移民及其后代，各有

各的文化传统，甚而形成了所谓的“没有文化中枢的文化”。即便是法律、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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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意义上的国家已经建立，文化认同亦是新国家极薄弱的一环。因为《哈克》的

诞生，“大地”所承载的文化使命落在了密西西比河形象上，并使其成为“美丽

的亚美利加”的微缩。这个河流的“全景画”，以其具体和感性而被不同的阶层

所接受，为新的国家提供了全民共享圣餐的神圣想象。

上述话题，其实是近年来文化研究的重要课题。其中，空间与风景都是被当

作文化实践看待的。准此，我们亦可以借此思考小说中的密西西比河形象是在怎

样的层面建构起崭新的“国家风景”及民族文化认同的。在《哈克》出版之前，

密西西比河在文化上是空洞、贫乏的，是小说对其进行了命名、叙述、扩展、“增

容”，完成了“文化赋值”(culturalvalorization)，使其成为国民共有的记忆。

相对于19世纪前欧洲文化中长期形成的风景观念，《哈克》中的风景发生了巨

大的变化，这体现了“知识、美学与趣味”的变迁，在民族国家的层面上意味着

新的阶级文化认同正在形成之中。《哈克》中各种底层角色的出现，说明新国家

的文化已然得到了最广泛的民众认同，风景已经成为全民共享的风景。

民族认同所需要的地缘基础与民族志学意义上的对民族底层文化的认识过

程是一致的。哈克及黑奴杰姆、国王、爵士等人在密西西比河上的漂流、冒险，

仿佛一次朝圣之旅，将信仰与土地(河流)凝结在一起，培养了他们共同的情感和

共同文化的感觉。也许，没有这种在文学化大河上的“巡礼”活动，人们就不可

能观察、理解这片广袤的土地；没有亲手抚摸这令人激情澎湃的泱泱河水，便无

从培养不同人种共同的民族信念。因为河流的存在，因为这段奇异的旅行，不同

阶层之间不可能的交流融合也变得可能了。正如有人所指出的那样：“徒步漫游

是……一种文化和技艺……一种对自己的国家，最深处和遥不可及的地方的爱，这

种爱……不会枯竭，这种爱……激起人们的忠诚之心、爱慕之情，足可以成为某些

人的宗教。”在《哈克》中，河流赋予密西西比河以“冒险”为内容的现代精神，

为新的文化认同明确了内容。它不仅要足以对抗僵化的文化，而且要使得新的文

化认同免受空洞化的威胁。河流本身就是文化的密码，或者说是生命的隐喻：“要

探究江河，就会被带入神话和记忆的激流，它们的水势强度足以将我们带回生命

的发源地，找寻到最初的水之元素。这一激流负载着我们社会化及动物激情的某

些最强烈的形式……”河流意象象征着文化上的进步与发展，是以“冒险”为内

容的美国现代文化的具体化，这可以看作“新边疆主义”精神的萌芽。哈克在密

西西比河上的探索、漂流与冒险的历程，是与美国移民一代代开疆拓土的历程一

致的，并构成一种内在的精神联系。正如哈克在河流上面向未知的探索、漂流一

样，美国的疆界也是在一片模糊之中被不断开拓出来的，新的文化认同也必须在

这样坚实的基础上建立起来。

二、河流隐喻与新人想象

现代民族国家的建立不能是抽象的，它必然依赖具有现代思想与价值观念的

人的出现，而小说中的密西西比河形象就是对现代人格——成长中的资产阶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