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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说到宝卷：小南一郎的俗文学研究路径

作者：李永平范夏苇

来源：《北京联合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04期

摘要[]日本汉学家小南一郎作为京都学派的代表人物，一生致力于中国古典文学的研究。

其中文版著作《中国的神话传说与古小说》《唐代传奇小说论》在国内颇具影响力。近年来，

小南先生转向宝卷研究，就内在动因而言，小南先生长期从事神话历史、古小说、民间风俗的

研究，且宝卷大多取材于此，所以向宝卷研究方向的转移是顺理成章之事，加之受到中日两位

宝卷学者车锡伦和泽田瑞穗的外在影响，形成了其独树一帜的研究风格。同时，在坚持以乾嘉

考据学精神为研究态度之外，以文化人类学的田野调查为方法论，注重中国宝卷在现当代的传

承、流布和存续等问题。以日本汉学史为框架，深度解析小南先生宝卷研究的路径，有助于揭

示在跨文化语境中，日本汉学家薪火相传的学术特质和思想内涵，深化日本汉学研究，对当代

中国学界的宝卷研究有着重要的借鉴作用和学术价值。

关键词[]京都学派;古小说;宝卷;日本汉学家;小南一郎

中图分类号[]K207.8[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672-4917（2020）04-0044-10

引言

1904年，王国维发表《红楼梦评论》标志着中国现代意义上的中国小说研究掀开序幕。

1919年五四新文化运动前后，以胡适有关中国古代小说名著的系列考证与鲁迅《中国小说史

略》为代表，更自觉地将古代小说当作一门学问来研究。[1]日本对中国文学的研究古已有

之，近代以来，以京都学派为主导，狩野直喜、青木正儿、吉川幸次郎等为代表的日本汉学家

将小说类同传统经史子集一道纳入其汉文范围之内，在古小说研究领域取得了丰硕成果。作为

吉川幸次郎的得意弟子，小南一郎继承先师衣钵，不断推进中国古代小说之研究。

然而，作为俗文学（民间文学）和民俗文艺的后起之秀——宝卷研究，自20世纪20年

代，经顾颉刚、郑振铎等老一辈先驱的研究介绍，进入大众视野。顾颉刚首先将宝卷推荐给学

术界，郑振铎将宝卷纳入中国俗文学史研究体系，到1950年以前，中国学者对宝卷从不同的

角度做了初步的探讨。[2]同时，这一“新兴”的学科也引起了海外学者的关注。海外中国宝卷的

收藏“地图”大致可分为日本及东南亚、欧洲、北美三大地区。其中日本是搜集研究中国宝卷最

多的国家。[3]在中国学者的引领下，日本涌现出一批宝卷研究者，以泽田瑞穗为首，像大渊

慧真、吉冈义丰、仓田纯之助、酒井忠夫等日本汉学家们都十分重视宝卷的搜集、整理和研

究，构成了近代宝卷研究中的坚实力量。近年来，小南一郎、松家裕子、矶部祐子、上田望、

山本范子等日本学者的宝卷研究成果引发了学术界越来越多的关注，并影响着日本中国俗文学

研究现状和未来走向，其中又以小南一郎为翘楚。

一、从中国小说到宝卷的研究路径

纵观小南一郎汉学研究的历程，根据不同时期的研究内容，笔者认为其汉学研究大致分为

以下三个阶段①：

第一阶段，20世纪60年代到80年代初。

作为学术研究前期，小南先生多以先秦至汉代的古典文学著作研究作为学术活动重心，这

一阶段的主要成果有著作《楚辞及其注释者们》（《楚辞とその注釈者たち》于2003年由朋

友书店出版，是小南一郎的博士学位论文）、译注《诗经·国风》《论语》、论文《〈搜神

记〉的文体》《〈汉武帝内传〉的成立》等，并于1973年10月荣获日本中国学会赏日本中

国学会赏是由日本中国学会于1969年设立。此学会是以中国相关学术研究为目的，以从事中

国哲学、中国文学、中国语学研究者为主的全国性综合学会。此奖项具有鼓励性质，原则上要

求获奖者不超过40岁，并主要以在《日本中国学会报》上发表的论文为评选对象。每年选出

哲学1名，文学·语学1名，共2名左右。。这一阶段的代表作为《中国的神话传说与古小

说》这本书。

由南开大学孙昌武教授翻译的，分别于1993年和2006年由中华书局出版和再版的《中国

的神话传说与古小说》，是以岩波书店1984年出版的《中國の神話と物語り》为底本的。本

书正文共四个章节，分别为《西王母与七夕文化传承》《〈西京杂记〉的传承者》《〈神仙

传〉——新神仙思想》《〈汉武帝内传〉的形成》，小南先生从这四个方面考察了从后汉到南

北朝时期这一社会大变动中，文艺是如何在动荡的社会背景之下不断产生出反映时代的作品

的。其中《西王母与七夕文化传承》一章，分析说明该神话的核心部分可以追溯到农耕肇始时

期的文化传统，之后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