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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羚飞渡
沈石溪
①我们打猎队分红好几个小组,在猎狗的帮助下,把七八十只斑羚逼到戛洛山的悲伤崖上。②悲伤崖是戛洛山上的一座山岳,像被一把利斧从中间剖开,从山底下的流沙河仰头往上看,
犹如一线天,其实隔河对峙的两座山岳相距约六米左右,两座山都是笔挺的绝壁。斑羚虽有腿肌发达的四条长腿,极善跳跃,是食草类动物中的跳远冠军,但就像人跳远有极限同样,在同一水平线上,强健的公斑羚最多只好跳出五米远的成绩,母斑羚、小斑羚和老斑羚只好跳四米左右,而能一跳跳过六米宽的山洞的超级斑羚还没有生出来呢。
③过了一会儿,斑羚群逐渐寂静下来,全部的目光集中在一只身材特别高大、毛色深棕油光水滑的公斑羚身上,仿佛在等待这只公斑羚取出使整个种群能免遭灭绝的好方法来。毫无疑问,这只公斑羚是这群斑羚的头羊,它头上的角像两把镰刀。
④镰刀头羊“咩--咩”发出吼叫,这喊声与我平时听到的羊叫截然不一样,没有轻柔的颤音,没有甜腻的媚态,也没有无望的惋惜,音调固然也保持了羊一向的平易,但沉郁有力,流露出某种坚韧不拔的信心。
⑤跟着镰刀头羊的那声吼叫,整个斑羚群快速分红两拨,老年斑羚为一拨,年青斑羚为一拨。在老年斑羚队伍里,有公斑羚,也有母斑羚;在年青斑羚队伍里,年纪错落不齐,有身强力壮的中年斑羚,有刚才踏进成年队列的大斑羚,也有稚气未脱的小斑羚。两拨分开后,老年斑羚的数目比
年青斑羚那拨少十来只。镰刀头羊原来站在年青斑羚那拨里,目光在两拨斑羚间转了几个往返,悲怆地轻咩了一声,迈着深重的步伐走到老年斑羚那一拨去了。有几个中年公斑羚跟从着镰刀头羊,
也自动从年青斑羚那拨里走出来,归进老年斑羚的队伍。这么一捣腾,两拨斑羚的数目大概平衡了。
⑥就在这时,我看见,从那拨老斑羚里走出一只公斑羚来。公斑羚朝那拔年青斑羚表示性地咩了一声,一只半大的斑羚应声走了出来。一老一少走到悲伤崖,退后了几步,忽然,半大的斑羚朝前飞驰起来,差不多同时,老斑羚也扬蹄快速助跑,半大的斑羚跑到绝壁边沿,纵身一跃,朝山涧对面跳去;老斑羚紧跟在半大斑羚后边,头一勾,也从绝壁上蹿跃出去;这一老一少跳跃的时间稍
分先后,跳跃的幅度也略有差别,半大斑羚角度稍偏高些,老斑羚角度稍偏低些,等于是一前二后,一高一低。我吃了一惊,怎么,自杀也要老小结成对子,一对一对去死吗这只半大斑羚和这只老斑
羚除非插上翅膀,不然绝对不行能跳到对面那座山崖上去!忽然,一个我做梦都没法想象的镜头出现了,老斑羚凭着熟练的跳跃技巧,在半大斑羚从最高点往下降落的瞬时,身体出此刻半大斑羚的蹄下。老斑羚的跳跃能力明显要比半大斑羚稍进一筹,当它的身体出此刻半大斑羚蹄下时,恰利处在跳跃弧线的最高点,就像两艘宇宙飞船在空中达成了对接同样,半大斑羚的四只蹄子在老斑羚广阔结实的背上猛蹬了一下,就像踏在一块跳板上,它在空中再度起跳,下坠的身体奇观般地再度高升。而老斑羚就像燃料已输送完了的火箭残壳,自动离开宇宙飞船,不,比火箭残壳更凄惨,在半
大斑羚的猛力踢蹬下,像只忽然断翅的鸟笔挺坠落下去。这半大斑羚的第二次跳跃力度固然远不如第一次,高度也只有地面跳跃的一半,但足够超越剩下的最后两米行程了。瞬时,只见半大斑羚轻盈地落在对面山岳上,喜悦地咩叫一声,钻到盘石后边不见了。
⑦试跳成功,紧接着,一对对斑羚腾空跃起,在山涧上空画出一道道令人头晕眼花的弧线,每
一只年青斑羚的成功飞渡,都意味着有一只老年斑羚摔得赴汤蹈火。
⑧山崖上空,和那道彩虹平行,架起了一座桥,那是一座用死亡做桥墩架设起来的桥。没有拥
挤,没有抢夺,次序井然,快速飞渡。我十分注意盯着那群注定要送命的老斑羚,心想,也许有个
别比较滑头的老斑羚,会从死亡那拨偷偷溜到重生的那拨去,但让我震撼的是,重新至尾,没有一
只老斑羚为自己调动地点。
⑨它们心甘宁愿用生命为下一代开通一条生计的道路。
⑩我没想到,在面对种群灭绝的重点时刻,斑羚群居然能想出牺牲一半拯救另一半的方法来赢
得种群的生计时机。我没想到,老斑羚们会那么冷静地走向死亡。
○11我看得呆若木鸡,全部的猎人都看得呆若木鸡,连狗也惊讶地张大嘴,长长的舌头拖出嘴外,停止了吠叫。
○12悲伤崖上最后只剩下那只成功地指挥了这群斑羚集体飞渡的镰刀头羊。这群斑羚不是偶数,
恰好是奇数,镰刀头羊孤零零地站在山岳上,既没有年青的斑羚需要它做空中垫脚石飞到对岸去,
也没有谁来帮它飞渡。只见它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那道绚烂的彩虹。弯弯的彩虹一头连着悲伤崖,一头连着对岸的山岳,像一座漂亮的桥。
○13它走了上去,消逝在一片绚烂中
1.快速阅读文章,用你喜爱的方式作标注。并思虑这是一群如何的斑羚
2.你最喜爱文章的哪个地方,能谈谈你的感觉吗
12.“镰刀头羊”在文中是个十分引人注意的角色,作者在它身上倾注了激烈的赞叹之情。你以为镰刀头羊最令人敬重的行为有哪些应当如何归纳其特色
(1)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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