悖论的诗语特征.docx

悖论的诗语特征 一、 克林斯布鲁克斯的悖论 表面上的矛盾意义是明确的，但由于它的悠久历史，它仍然存在一些偏差。悖论一词源于希腊文,原意是“无路可走”,转义是“四处碰壁,无法解决问题”。古希腊悖论多用于诡辩,被称为“高级诡辩术”,自柏拉图开始成为修辞学上的一种“矛盾修辞”格。古今中外,有关悖论的广泛语用举不胜举,《韩非子》“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公孙龙“白马非马”、芝诺“飞矢不动悖论”、罗素“理发师悖论”、康托尔“无穷集合悖论”等都是这方面的经典案例。悖论自诞生以来就始终陪伴在我们生活中,貌似简单的矛盾竟像死结那样解不开,让人琢磨不透又爱不释手。按西方哲学解释,悖论是一种特殊的逻辑矛盾,即由对某一命题的肯定可以推出该命题的否定,而由该命题的否定又可以推出其肯定。这在康德著名的“二律背反”中也有很好的说明:双方各自依据普遍承认的原则建立起来的、公认为正确的两个命题之间的矛盾冲突(康德明确规定有四种二律背反)。事实上,人们在语用过程中不可能完全拘泥于严密概念,运作起来复杂灵活多了:它既可指互相矛盾、似是而非,又可指表里不一,似非实是,甚至充满机敏狡黔的智慧语言也算在内。人们常见的形式有:自相矛盾式悖论、循环式悖论、引入无限悖论、名实不符悖论等。由此看出悖论早已脱逸出早期矛盾的规定性。 当悖论从逻辑学、哲学范畴进入美学,并开始活跃在现代诗学中,我们真该感谢克林斯·布鲁克斯(Cleanth Brooks)。他的论文集《精致的瓮——诗歌结构研究》突出了悖论在诗语中的特征与作用。克林斯·布鲁克斯精心选择邓恩等10首名作,分别从悖论、含混、反讽、意象等视角对其进行剖析,从而得出结论:悖论、含混等特征是诗歌的属性;悖论、含混等又是不可释义的;利用这些特征作为分析诗歌的有力工具,可以建立起诗的“结构”本体,同时也为“结构”服务。 克林斯·布鲁克斯开宗明义就认定:诗歌语言是悖论的语言。悖论是一种诡辩难当、巧妙机智的语言。在某种意义上,悖论适合于诗歌,并且是无法规避的语言。科学家的真理需要一种肃清任何悖论痕迹的语言,而诗人表明真理只能依靠悖论。悖论是从诗人语言的真正本质中涌出的。5他同时在柯勒律治身上寻找援助:“差异中的众多合理性、具体中的普遍性,形象中的思想,典型中的独特,陈旧而熟悉事物中的新鲜之感,寻常秩序中的不寻常的激情。”关于悖论的这段重要论述,在笔者看来还是不当地把悖论给扩大化了,真不如艾略特来得紧缩:“语言、词汇不断有细微的更迭,这种变化永久性存在于新颖的、意想不到的组合中”。11平心而论,克林斯·布鲁克斯的“诡辩难当、巧妙机智”的语言指向和艾略特“意想不到的组合”,多少触到了悖论的外延,有点殊途同归,即共同指向语言的另类组合。但遗憾的是,布鲁克斯最终关于语言悖论的界说依然存在较大漏洞,在大量例证的赏析中,他只留下寥寥陈述: 各个层面不断倾斜,势必会相互交叠,互有差别,彼此矛盾。12 四种指称,其中倾斜、重叠、差异主要都指向含混,惟独“彼此矛盾”才比较接近悖论的核心。这在当时,或许勉强满足,现在看来就远远不够了。须知悖论的要害——其质的规定性应该紧紧锁定在相互否定、相互排斥的靶心上。严格地说,布鲁克斯还没有真正射中十环。此外,布鲁克斯一开始就把悖论分为两种形式:“奇异”和“反讽”,也是大有问题的,“奇异”和“反讽”属于不同界面的概念。 因此,笔者更愿意重返逻辑学来确证,“两个自相矛盾的命题或这样两个命题的等价式,则称得出了悖论。”“矛盾的等价式”——通俗地说,两种各自正确的命题,在相互决裂中,并没有两败俱伤,反而得到更好的结果。换句话说,命题前后项的相互否定、相互排斥才是制造悖论的基础,图解如下: 现在,将悖论应用到现代诗语言上,笔者同样强调悖论的要义是彼此的“互否”与“互斥”:在互否互斥中悖论加速诗语内部在更大范围内的对立、分裂与循环。诗学意义上,悖论不仅仅简单保留诡辩术的一点苟延残喘,更是诗语的丰富表达方式,它的最大美学效应是奇险,或者说悖论简直就是语义的悬崖!固然悖论建立在相互矛盾基础上是没有错的,但其真正的根子还是扎在互否、互斥、以谬求真的关系上。通常我们看到最简化的形式是由两个词构成短语,如“甜蜜的复仇”、“公开的秘密”、“紊乱的整齐”——后一种意思通过否定前一种意思产生新的意味。也就是说,悖论主要是将相反层面、相反维度、相互抵触的东西,进行突兀的结合同时进行突兀的消解。彼此“互否”与消解乃是悖论本质之所在。在这里,我们强调同一陈述里包含着表面看来自相背离背弃的两种意思,但这两种意思都是有效的、等价的,正确的,从而达成某种“荒谬”的和谐。所谓“荒谬”的和谐是互否的等价性、有效性。正因为荒谬之和谐的奇妙结合,悖论才成为现代诗语一种不乏新意的构成方式,也成为整个现代诗语张力系统中奇异的一环。 悖论在某种程度上的确带有对比成分,但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