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养指数和文明的疾病.docx

PAGE PAGE 1 莫使教养“患病” 中国人的教养，似乎已成民族自我整容的重大议题。据最近一项针对欧洲酒店经理进行的调查显示，日本人当选世界最佳游客，中国人则在世界最差游客中名列第三。与此同时，外交部也列举了 19 种寻求领事保护的常见问题，提醒本公民出国时要在公共场合表现平静，不要大声说话，避免突出自己；不要在公共场所参与他人的争吵，诸此等等。 也许关于中国人教养的海外指责，正在演变为一种喜剧式的笑声。在阿姆斯特丹最大的钻石专卖店盥洗室里，贴有唯一的中文告示是：“请不要站在马桶上！”与其说这是对中国游客的讽刺，不如说是对整个民族的劝谕。尽管法国人在上述排名中被列为世界最差游客，但只因他们拒讲英语，相信英、法人的教养，仍是全球公民的榜样。这是文艺复兴 和启蒙运动的影响。要知道欧洲耗费了三百年的时间，才完成了关于国民教养的塑造。后发民族俄罗斯，花一百多年向法国学习礼仪和音乐， 日本自古以来向中国和欧洲学习技术、制度和教养，最终这两个民族都“脱胎换骨”，摇身成为“先进文化”的代表。 相比之下一个号称“礼仪之邦” 的文明古国，正逐渐丧失文明优势， 成为教养指数低下的负面样板。问题的要害在于，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 中国人把粗鄙当豪情，把无知当朴素，把暴力当革命，把失礼当率真， 把低俗当可爱，把仇恨当爱国，又把无耻当成了反叛？ 答案是难以启齿的，因为它指涉了现代制度的剧烈变化。是政治正 确代替了个人教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不仅意味着思想清洗，还随 带着个人教养的废弃。60 年代影片《霓虹灯下哨兵》里，排长陈喜挥 手道别的姿态，被定义为“资产阶级生活方式”，并成为教育人民的反面教材。80 年代出现的“五讲四美”口号，以及以政治正确方式展开的“精神文明”教育，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却收效甚微。近年来， 我们崇尚恢复礼教，号召保卫民俗，希望用磕头之类的礼仪来改造国民， 提升国民的文明礼貌程度。诚然，谈吐举止是灵魂的显现，但终究是教养的表皮，犹如那些华丽的衣物，可以脱卸和伪饰。而且政治的灌输， 易引发民众的逆反心理，恢复磕头礼节，也只能滋养新的奴性。如今互联网的无名氏效应，更是使教养的粗鄙化变本加厉。正是这种价值的颠倒，以及文明的自我摧毁，成为促使教养沦丧的主要原因。 当然，教养不是西方民族的文化专利，而是人类文明的普世标准， 种族文明的个人表达。它要求我们展开内省，明辨自身的社会角色，在捍卫主体自由的同时，尊重他人的权利和感受。教养是最为昂贵的财富， 应当与独立、自由、民主、正义、诚信和个人尊严一起，成为国民的核 心价值。相信只有教养指数高涨的民族，才具备区域和全球领导力，并承担维系国际秩序的使命。而对于缺乏教养的国度，任何华丽的“盛世叙事”，都只能是自我陶醉的幻梦而已。 应当感谢西方人，他们发现并警告了我们的疾病。但没有任何一种现成药方，能够挽救这濒危的教养。对于西方人耗费了三百年才养成的事物，我们需更多的年份去重构。这是一种无可奈何的事实。时间，或 许是摆脱这场文明噩梦的最佳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