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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画美学 53 张 “外师造化，中得心源”别解 文/范明华 唐代画家张 的 “外师造化，中得心源”一语，可视为中国古代绘画美学 的总纲领。“外师造化”实为外师自然变化之道，“中得心源”实为建构和培植 审美的、艺术的心灵。二者的关系可以理解为：只有 “得心源”，才能 “师造 化”，即 “师造化”是目标和结果，而 “得心源”是条件和前提。 张 是中国水墨山水画的创始人之一。在唐代，他与王维 种形态的过程，如 《荀子·正名》中所说的：“状变而实无别而 齐名甚至超过王维 （就绘画方面的成就而言）。但可惜的是，他 为异者，谓之化。”“化”是一个绵延的过程，是一个事物转变 的作品没有能够流传下来。他留下来的只有被他的同宗晚辈张 为另一个与之性质相近而形态不同的事物的过程，如 《庄子· 彦远收录于 《历代名画记》中的一句话，即 “外师造化，中得 逍遥游》中的“鲲”（鱼）“化”为“鹏”（鸟）。综合起来说，“造”、 心源”。这短短的八个字，可以说是中国绘画美学思想宝库中最 “化”指的是宇宙间一切事物在某种 “外力”（天地）的作用下 精辟的纲领性文件。 逐渐产生 （“造”）、改变 （“变”）和生成 （“化”）的过程，或者 但何谓 “外师造化”？何谓“中得心源”？“外师造化”与 说是逐渐被赋予形态因而逐渐显现、完成的过程。 “中得心源”之间有什么关系？ “外师造化，中得心源”的提出 “造化”作为一个词最初出现在 《庄子》一书中。庄子所理 在中国绘画创作和美学中有什么意义？则无论是张 还是张彦 解的 “造化”，指的是天地的创始、生长功能或天地创造万物的 远，都没有给出任何具体的解释。 过程。《庄子·大宗师》中说：“今一以天地为大炉，以造化为 本文拟结合 “造化”、“心源”两个语词的语义分析和中国 大冶，恶乎往而不可哉！”庄子之后，特别是汉代以后，“造化” 传统绘画美学理论的历史考察，对上述问题和张 “外师造化， 一词频繁出现，其最主要的含义大抵有以下几种。 中得心源”八个字的理论内涵作一简要的诠释。 第一，是指具有生化功能的 “天”或 “天”、“地”，包括化 生万物的两种物质能量—— “阳”（阳气）和 “阴”（阴气）。如 一、所谓 “外师造化” 《淮南子·精神训》“伟哉！造化者”高诱注：“造化，谓天也。” 先说 “外师造化”。理解这句话的关键是对 “造化”一词的 《淮南子·原道》“乘云陵霄，与造化者俱”高诱注：“造化，天 理解。一般认为，古汉语的 “造化”一词略相当于今人所说的 地也。”《文选·夏侯湛 〈东方朔画赞〉》“神交造化”李善注、《文 “自然界”。但“自然界”所指的是宇宙间一切自然物的总和，这 选 ·张华 〈女史箴〉》“茫茫造化”李善注同此。又 《淮南子· 个词似乎还不能准确反映 “造化”一词本来的意义。在古汉语 览冥训》“怀万物而友造化”高诱注：“造化，阴阳也。”“阴阳” 中，“造化”是一个功能性的而非实体性的概念，它更主要的意 是阴阳二气的简称，同时也喻指天地。在这些注释中，“造化” 思是指自然事物的生长变化过程，而非一切自然事物的总和。 等同于“造化者”，而“造化者”就是使万物得以“造”和“化”， 《说文解字》谓：“造，就也。…… ，古文造从舟。”按许 也即得以产生、显现和完成者。由于中国并没有西方那样的人 慎的说法，“造”指造作，古文也作 “ ”，“造”字的本义系指 格化的造物主的观念，所以，中国古人对于万物起源的解释，便 造船，引申为制作舟车、宫室、器具一类的工艺活动。它的抽 只能将其归结为作为万物的背景、场所和依凭的天或天地。 象含义也可理解为 “制作”、“制造”、“创造”或 “构造”。“化” 第二，是指天地生化万物的功能。古代文献中的 “化生”、 从 “匕”，“匕”的本义是雌性动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