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东野七纵部.doc

往事 追忆  1949 年 4 月，我们东野七纵部 队，从天津开始南下。出发前，上级号 召部队要有长途行军、吃大苦耐大劳 的思想准备，坚持到底就是胜利…… 大家认为这都是老生常谈了，再苦再 累还能有在东北“三下江南，四保临 江”苦吗？都觉得我们打下天津后，休 整一冬天了，天天吃东北高粱米饭，干 菜猪肉炖粉条子，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大不了就豁出去这一百多斤呗！ 一开始，每天行军只四五十华里， 一溜达就到了，礼拜天还能休息一天， 上哪找这好事去！谁知好景不长。半月 后，日行军七八十里后，情况就不同 了，越往南越热，头顶烈日，天天行军 在一望无际的华北大平原上，千军万 马扬起的黄沙遮天蔽日，高温像蒸笼 一样烘烤着人的五脏六腑，衣服整天 被汗水浸湿，湿漉漉的捂着全身，军装 脱了穿，穿了脱，又馊又臭，浑身上下 全是虱子的根据地了。每天肩上扛的， 腰间挎的，身后背的冲锋枪、弹夹、手 榴弹、锹（镐）、米袋子、水壶和背包等 加起来，足有几十斤重。再加上出发前 发的布鞋 （V 型皮梁前脸，粗麻绳纳 一 缕 青 丝 拥 军 情 底），鞋里面疙疙瘩瘩，又没鞋垫，脚穿 白粗布袜子，这样一身穿戴，走起路来 就可想而知了。没两天脚就开始打泡， 开始是小泡，第二天小泡就变成大泡、 血泡了；打泡的人越来越多，有的人前 脚掌打泡不敢沾地，就用后脚跟着地， 像扭秧歌似的扭上一整天。后脚跟的 泡更厉害，人人脚肿的像个木头棒子， 回不了弯，鞋也穿不上了，就把鞋前面 剪个口子，鞋两面穿上带子，把鞋绑在 脚上，坚持行军。每天早起床后，脚一 往事 追忆 沾地就像踩在气垫上，鼓鼓囊囊钻心 的疼呀！慢慢地疼得麻木了，才能站起 来走路，开始没有经验，每天把泡剪 开，放出血水，一开始好受些，可是转 瞬间疼的直掉泪！被剪开的泡，第二天 就磨成一片鲜红的嫩肉露了出来，还 有的变成双层泡，甚至变成连珠泡，血 和袜子粘在一起，脱袜子时，每个人都 疼的呲牙咧嘴，不停的嘘嘘！ 当时，由于连续长途行军不能休 息，加上卫生条件有限，卫生员只有红 药水、紫药水，还舍不得给多抹一点， 大家感染严重了，才给撒上一点消炎 粉。后来，不知谁发明了用马尾穿泡 法：用针穿上马尾，再把泡穿通，两头 各留一小段马尾，让血水慢慢渗出来， 既能减轻疼痛，又减少了感染，效果不 错。所以每到宿营地，大家都想办法找 马尾。在烫脚时，战士们还穷开心，这 个说：今天我又缴 （脚） 获一门榴弹 炮”；那个说：昨天我还是迫击炮，今 天就变成加农炮（脓泡）了。”小个子班 长关切地问我：你怎么样？”我今天 收获最大，两脚全是加脓泡了。”他看 着我双脚掌上铜钱大、鼓鼓的脓泡，忙 说：赶快去烫脚穿泡吧，千万不要感 染了。”这时，突然传来一阵“唉呦呦！ 唉呦呦！”狼嚎似地叫喊，惊动了众人。 “怎么啦？”只见瞎参谋（老兵外号）双 手抱脚，仰脖皱眉，呲牙咧嘴，那个惨 状呀！“我他妈两脚全花啦！”说着还掉 下几滴眼泪来。房东大娘以为出了啥 事儿，赶忙过来看———唉呦呦！只见瞎 参谋两脚掌全是血肉模糊的一片红， 真比亲生儿子受难还揪心！大娘赶紧 回屋找来几块软布让瞎参谋把脚先包 自语道：这可上哪儿找马尾呢？”转身 回屋后，不一会儿功夫，屋里传来大娘 和她的闺女争论声，也听不清争论啥。 过了好一会儿，大娘手里轻轻攥着一 缕光亮的黑头发过来问我们：小伙子 们，这头发穿泡行不？”我们被大娘的 问话惊呆了，不知所措，顿时醒悟过 来，同志们忙说：行！行！大娘，太感谢 你了！”我端详着大娘那满头花白的头 发，心想，这头发准是她闺女的。这要 是在古时候，年轻女子只有对心上人 表示忠贞，一生相许，才会剪下青丝秀 发为信物。而今天，为了尽快治好解放 军脚上的血泡，支援大军南下，打过长 江去，解放全中国，大娘的女儿毅然剪 下青丝秀发奉送我们，这是多么纯真 的拥军情谊呀！我们把没有用完的那 缕秀发珍藏好，好让房东大娘那慈母 般的疼爱、房东女孩那纯真的拥军情 谊永远留在我们心中！ 经过二十多天“泡兵”行军的磨 练，我们这些东北籍战士终于经受住 南下第一关的考验，脚上一层层的泡 皮渐渐磨成老茧，脚底板更坚硬了， “坚持到底就是胜利”的信心更足了， 大家高唱着“红旗飘扬，人强马壮，无 数的英雄，无数的行列，排山倒海，浩 浩荡荡，浩浩荡荡……”继续向着南方 上。大娘见我们都在烫脚、穿泡，自言 进军。 （作者：崇文区离休干部） ◎ 郝 维 志 34 “ “ “ “ “ “ “ “ 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