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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王仲荦先生 《宋书校勘记长编》 杜泽逊 孙 齐 2009年3月，中华书局将王仲荦先生遗稿 《宋书校勘记长编》 列入 “二十四史校订研究丛刊”影印行世，这是一件令人非常欣慰 的事情。上个世纪50年代末，在毛泽东主席、周恩来总理等党和 国家领导人的指示和部署下，中华书局组织全国百余位史学工作 者进行了“二十四史”和 《清史稿》的点校整理工作，被誉为新中国 最伟大的古籍整理出版工程，事实上也是中国古籍整理史上的一 座里程碑。其中，《宋书》、《南齐书》、《梁书》、《陈书》、《南史》南朝 五史由山东大学负责，王仲荦先生主持其事。 《宋书》由王仲荦先 生亲 自点校，自1962年始，至 1974年出版，历时共十二年。此次印 行的 《长编》手稿，即是王先生十二年心力的结晶。这项成果能被 完整地保持至今，并公诸于众，造福学界，实可告慰王先生于九泉 之下。 王仲荦先生生于 1913年，浙江余姚人，早年师事章太炎先生。 建国前历任上海太炎文学院、中央大学、齐鲁大学教授。1952年参 与创建山东大学历史系，此后执教于此近四十年，直到 1986年逝 世。先生兼通文史，尤专于魏晋南北朝史。他的主要专著 《北周六 典》、《北周地理志》、《魏晋南北朝史》、《隋唐五代史》、《鹊华山馆 丛稿》及 续《编》、《敦煌石室地志残卷考释》、《金泥玉屑丛考》等， 2007年由中华书局结集为 “王仲荦著作集”再版，其价值学界早有 定评。在先生丰硕的学术成果中，历时十数年而完成的南朝五史 的点校整理工作，特别是由先生亲自点校的 《宋书》和 《南齐书》，是 不容忽视的组成部分。南朝五史的点校本，质量非常高，被公认为 3 目前最好的本子，数十年来为史学研究特别是魏晋南北朝史的研 究提供了极大的便利。这次出版的 《宋书校勘记长编》，就是王仲 荦先生点校 《宋书》工作的原始记录。它不仅向我们展示了王先生 在点校本 《宋书》背后所做的大量工作，更展现了先生谨严的学风 和过人的才识。 沈约所撰的《宋书》一百卷，是魏晋南北朝诸史中篇幅较大的 一 种，向以繁富著称，《史通 ·书志篇》云：“近者宋氏，年惟五纪，地 止江淮，书满百篇，号为繁富。作者犹广之以 《拾遗》，加之以 《语 录》。”①《宋书》用百余万言记述六十年问的史事，叙事非常详尽， 大量收录了时人的奏议、书札、诗文等原始材料。其中的志书三十 卷，涉及到律历、礼乐、天文、符瑞、五行、州郡、官制等专门内容，尤 为难读。所以，该书的史料价值虽高，却不无芜杂之病。基于这样 的原因，当更为简洁的李延寿 《南史》问世之后，人情乐简，其书大 行，宋《书》等南北朝七史则处于不被重视的地位。到北宋嘉韦占年 间，在前四史、《晋书》与 《南史》、《北史》刊印完毕之后，始对 《宋 书》等七史加以校理，当时 “曾巩等以秘阁所藏多误，不足凭以是 正，请诏天下藏书之家，悉上异本”②。这次校刊工作至治平、政和 年间才陆续完成。但校雠完毕列于学官之时，“尚多残脱骈舛，或 杂以李延寿 《南史》”④。此后历代刊刻，又有讹误脱漏，到了清朝乾 隆年间，负责校勘 《宋书》的万承苍就说道：“七史之中，惟 《宋书》 最多讹谬，其所从来久矣。”④《宋书》本身及其流传过程中的这些问 题，使后人的校勘整理工作难度非常大。 ① [唐]刘知己撰，[清]浦起龙通释，吕思勉评：《史通》卷三，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8年版，页48。 ② [宋]晁公武撰 ，孙猛校证：郡斋读书志校证)卷二，上海古籍出版社 1990年 版，页184。 ③ [宋]晁说之：《嵩山集》卷一二，转引自宋书 ·出版说明》，中华书局 1974年 版，页5。 ④ 见清乾隆武英殿刻 《宋书》书末跋文。 4 对 《宋书》的校勘和研究，从宋代就开始了。嘉裙年问校刻的 《宋书》已不存世。南宋绍兴十四年四川转运副使井度从民间收罗 北宋刊 《宋》、《齐》、《梁》、《陈》、《魏》、《北齐》、《北周》七史，整理 补缀，在眉山重刊，世称 “眉山七史”。据专家研究，眉山七史原版 印本亦已不存，现存于世的是南宋杭州地区重刻的眉山七史。这 套南宋浙江重刊的七史版片，历宋、元、明三朝刷印，世称 “三朝 本”。今三朝本 《宋书》尚残存北宋馆臣郑穆所作校语两条。另外， 司马光的 《资治通鉴考异》、王应麟的 《困学纪闻》、胡三省的 《资治 通鉴音注》等，也有涉及到 《宋书》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