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不知诗抑或是道越中庸试论刘辰翁评杜之阅读视野.DOCVIP

元不知詩抑或是道越中庸？試論劉辰翁評杜之閱讀視野 淡江大學中文所 賴靜玫 摘要 杜甫詩(尤其晚年)作為宋代文壇上的最高典範，劉氏評杜獨提出「何有深意，到處自然」引起側目，也在傳統詩學諸家裏頭掀起眾云紛紛。作為一種強勢的批評行為，評點的「斷章取義」勢必引發語境上的活潑性與意義上的開放性二重義﹔以文本的基礎上不斷地衍出新意的同時，一併檢討這種評語於方法操作上的可能、風格與侷限﹔又其在文學批評史該當如何理解﹖ 筆者將重心擺在評點「斷章取義」的特徵，兼及有宋以來杜詩的流衍與杜詩盛行之風予以省思，試圖通過批評形態、讀者身分及閱讀策略，進一步引出劉辰翁評點杜詩的特殊性，一併探討詮釋靈活性及其邊界的問題。 關鍵字： 1評點 2斷章取義 3讀者 4斷片 5劉辰翁 前言 意義散見於表面零碎的敘述，所以當意義彰顯，意象即被觀照成符號。意象被閱讀成符號，沒有閱讀，就沒有符號。 ------簡政珍?《語言與文學空間》 劉辰翁(1232~1297)是文學評點史上的第一個大家，現存評點著作十餘部，劉辰翁對詩歌的評點多集中在唐、宋，尤其以唐代詩人居多；評點的困難度在於文學評點家對於文學作品能否提出自己獨立的見解，否則容易流于庸碌無益，所謂「作詩固難，評詩亦未易」。楊玉成認為劉辰翁主要是以一個「評論家」的身分而存在；他所代表的其實是一種特殊的文化現象。自晚唐五代以至南、北兩宋，劉辰翁稱得上是詩歌系統評點方面的佼佼者。如李白、杜甫、王維、孟浩然、李賀、韋應物等等唐代著名詩人的詩作，至今仍多可見。其中，杜甫是個別極受注目的大家，若僅據清代幾種通行書目粗略統計，自宋至清，整理、箋釋杜詩的專門著作已達一百一十餘種，一千一百一十餘卷；而其他各家文集、各種詩話中的相關論述，更是難以勝數。這樣龐大的杜詩分析、論說的資料遂形成各種觀點和學派生氣勃發的現象，杜詩研究儼然成為一種重要和特殊的文學現象。 北宋中葉之後，詩壇宗杜詩風風行草偃，其勢之所趨已不得不然；蓋有宋一代，杜詩編纂的工作日趨完善，杜詩集子的流傳因之日益廣泛使然。特別是入宋以後雕版印刷日漸普及，除了少量抄本外，別集多是以刻本的方式流通。據清仇兆鰲《杜詩詳注》附編〈杜工部詩後集、後記〉注引《吳郡志》記載，有所謂「時方貴杜集，人間苦無全書」。……又提到其時蘇州知府，「印萬本，每本為值千錢，士人爭買之」。是以杜甫詩集稱得上是「洛陽紙貴」。 宋人學杜的情況可以由以下文字窺見一二： 文物皇唐盛，詩家老杜豪。 唐人以詩名家者甚眾，而皆在杜甫下。 白之詩歌，豪放飄逸，人固莫及，然其格止於此而已，不知變也。至於甫，則悲歡窮泰，發斂抑揚，疾徐縱橫，無施不可。固其詩有平淡簡易者，有綿麗精確者，有嚴重威武，若三軍之帥者，有奮迅馳驟，若 駕之馬者，有淡泊閑靜，若山谷隱士者，有風流蘊藉，若貴介公子者……此甫所以光掩前人而後未無繼也。 黃裳則進一步說明宋人習杜的理由，在於其「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嚴謹態度與用功之勤，在在值得後人學習效法： 讀杜甫詩，如看羲之法帖，備眾體，而求之無所不有……工於詩者，必取杜甫，蓋彼無不有，則感之者各中其所好故也。 杜甫本身於詩中曾談及學詩之法： 不及前人更勿疑，遞相祖述竟先誰？ 別裁偽體親風雅，轉益多師是汝詩。 劉辰翁於此說道「前二句，戒人之愈趨愈下；後二句，勉後人之學乎其上也。蓋謂後之不及前人者，以遞相祖述，日趨日下也。必也區別裁正浮偽之體，而上親風雅，則諸公之上，轉益多師，而女師端在是矣」。 至於其他關於遣詞用句、格律詩法，很多都是從杜詩中提煉出來加以模習的，最著名的如黃庭堅山谷詩。其特重杜詩句律精髓，一開江西詩派之先河，影響後世宗派亦極深遠。關於江西詩派的詩學要旨，有所謂「學詩當識活法。活法者，規矩備具，而出於規矩之外，變化不測，而不背於規矩」之言。凡此種種俱反映了杜甫在宋代受到的注目與尊崇，杜詩地位於焉確立。 我們觀察歷來杜工部集裒輯損益的現象，評點本的問世實可以說自劉辰翁開始： 除了注釋本和分類本以外，還有一種評點本，這種從劉須溪開始。最初是由書坊附在所謂千家注中，其後乃提高點評地位，反而把集注降到依從的地位…… 由南宋到明中葉，此這種版本多所增減刪補，成為杜集中最複雜的系統。 蔡鎮楚肯定評點之學是一種富有新意的文學批評，他說： 箋注之風盛行，有效地促進了評點之學的應運而生。箋注之學而至於評點之學，一是承襲歷代的詩文評，二是源於唐人讀書之圈點。將名家之“點”與“評”合而為一，附于原著或選本而刊行之，便成為一種新的文學批評樣式，這就是宋人發明的評點之學。…然而真正從文學批評與審美鑒賞角度從事文學評點的專門家，當推南宋末期的劉辰翁。 如此說來，南宋已有詩文評點的著作是可以確定的。隨著刻書事業的興起，讀者對於「評點版」的詩詞集子需求大增，自然這方面的書籍也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