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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科学2010年第8期 陈伯海：东方世界的现代化与东方文化观念的创新 东方世界的现代化与东方文化观念的创新米 陈伯海 摘 要：在东方世界对现代化道路向往追求之时，西方则对现代文明开始质疑反 思。应对此一矛盾，东方国家既不能追随西方文明之旧路，专注于现代化；也不能拒绝 现代文明，回归东方传统。而是应探索不同于西方、切合东方国家自然需要的现代化道 路。其中关键是构建东方现代文明核心价值理念，即拿东方传统的“自然生命”理念 与西方盛行的“自觉生命”理念相结合，以“自然”为本原，以“自觉”为主导，通 过两者之问的协调。而形成的一种新的生命理念。 关键词：东方；文化观念；现代化；创新 中图分类号：G0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0257-5833(2010)08-0173-07 作者简介：陈伯海，上海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 (北京200235) 为什么要讨论文化观念的创新呢?因为东方各国作为发展中的国家，在其当前的发展进程 中，正面临着一个明显的“悖论”，即：东方民族对现代化道路的向往与追求和西方人士对既有 现代文明的质疑与反思。大家知道，现代化是由西方世界发其端绪并在西方一些发达国家那里得 到实现的，它对文明建设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从而吸引着广大的第三世界国家起而仿效，成 为东方各民族当前的奋斗目标。与此同时，现代文明的遽速发展也大大激化了各种矛盾，给人类 社会带来无穷的弊害，于是不能不引起有识之士的忧虑与反思，希望能找到一条走出既有现代文 明陷阱的新的道路来。这一反思活动现已由西方传播到了东方，成了东方各民族重新思考并选择 其发展道路的重要依据，而要使这场思考进行得有效，除了对一些现行政策开展评估外，更须就 既有文明建设的基本理念着手加以认真的检讨，我们便从这里切入话题。 一、西方现代文明价值核心——“自觉生命”理念的检视 讲起西方现代文明的价值取向，人们常会列举其重知识、重技能、重实践、重力量、重权 利、重法制、重自由、重个人幸福等诸多特点，都是不错的。我以为，这些特点归总到一点，可 以称之为“自觉生命”的理念，它是西方现代文明的核心价值观。这种“自觉生命”理念在古 代虽已有所萌芽，正式建立仍要以文艺复兴运动中的“人的觉醒”为其标志，而后经过“理性 的觉醒”(启蒙运动)、“感性的觉醒”(浪漫主义运动)和“非理性的觉醒”(现代主义运动) 三波演示而臻于极致。非理性思潮的弥漫，实已预示“自觉生命”走向衰颓，更经解构主义的 “碎片化”导向，使其陷于崩溃和解体的边缘，但迄今为止尚未有新的核心价值观取而代之。 “自觉生命”理念是一种什么样的理念呢?其基本内涵当与传统东方社会所崇奉的“自然生 收稿日期：20104)1．15 · 本文系作者2009年12月于上海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仲礼人文讲坛上所作的演讲，经加工整理成文。 173 社会科学2010年第8期 陈伯海：东方世界的现代化与东方文化观念的创新 命”理念相比照而得到揭示。一般说来，“自然生命”理念将整个世界的存在归本于自然，万事 万物皆由自然生成，人作为自然中的一分子，虽具有“参天地之化育”的灵性，而其行为规范 仍当以自然为依准(故儒家的人伦必须上溯于“天理”)，这可以说是传统东方人的最高信念之 所在。这样一种信念的形成，是跟古代农业自然经济及宗法社会关系相适应的。与此相区别，西 方近代工业生产和商品交换的发达，则造就了一种“自觉生命”的理念，它不强调“天人合 一”，却立足于“天人相分”。西方思想界长期盛行的人是“自为”的存在，人以外的一切只不 过是“自在之物”的观念，正典型地反映了这一“天人相分”的立场。按照这个观念，唯有人 才能意识到自身的存在和需求，并通过有目的、有意识的活动来改造对象世界，以实现自身的需 求，从而使客观世界成为人的本质力量的对象化显现与自我确证，这样一来，人就为自己创建了 一个“属人的世界”，他理所当然地成了这个世界的主人，而主客二元对立(主体是目的，客体 是手段、是资源，客为主用)也便构成了他与世界关系的基本格局。 “自觉生命”理念的确立，导致人的主体性的空前发扬，不仅迅猛地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