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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西方思想年度述评 刘 擎 内容提要 欧美国家2016年的政治动荡使二战后确立的西方 自由秩序陷入危机。本文着眼于阐明两种 结构性成因。首先，全球化的断层性在许多国家加剧 了国内经济的不平等，激发了反全球化力量的崛起 ；其 次，多元主义和全球主义引起民族主义和地方认同的反弹，形成 了文化认同的裂痕。这两种趋势引发了欧美 社会的政治意识对立，促成了民粹主义势力的兴起。 关 键 词 自由秩序 反全球化 身份政治 民粹主义 报》发表文章坦言 ，“我们似乎正进入一个 民粹主 导言 ：裂变 时刻 的来 临 义 的民族主义新 时代 ，在这个 时代里 ，自 1950年 从金融危机爆发 的 2008年开始 ，宣告西方体 代起构建 的主导性 的 自由秩序开始遭 到来 自愤怒 制正濒 临崩溃 的声音便不绝于耳 。而到 2016年 而强健 的民主多数派 的攻击 。我们可 能会滑入一 底 ，在 欧美经历 了一系列令人震惊 的事变之后 ，断 个充满竞争而愤怒 的民族主义世界 ，这种风 险是 言 “自由秩序 的终结 ”已无需任何先见之 明，几乎 巨大 的，而如 果 真 的发 生 ，这 将标 志 着 一个 与 成为舆论界 的时 尚，因为证据是如此重大 、直接而 1989年柏林墙倒塌 同样 重大 的时刻 。” 今年西 明确 ：英 国公投退 出欧盟 ，法 国、意大利与荷兰 的 方思想界最为频繁和突出的议题是欧洲一体化 的 脱 欧势力正跃跃欲试 ，而 匈牙利和波兰 已被 民族 破裂 、全球化 的逆转 、民族主义 的回潮 、宗教保守 主义 的政治领 导人所俘获 ，欧盟解体似乎危在 旦 力量 的复兴 、右翼 民粹主义 的兴起 、自由主义 的危 夕 。特 朗普宣扬 的 “美 国优先 ”政纲与大西洋彼 机 、民主政治 的衰败 以及 国际 自由秩序 的崩溃 。 岸 的反全球化运动遥相 呼应 ，也意味着美 国将 试 所有这一切似乎都 明 白无误地 显示 ，2016年将被 图摆脱其不堪 负重 的引领 责任 。怀着 “自由世 界 铭记 为一个历史转折 点 ：二 战之 后持 续 70年 的西 的灯塔 ”会黯 然失色 的忧虑 ，有人将 “最后 的希 方 自由秩序就此终结 。 《纽约时报 》专栏作家科 望 ”寄予德 国总理 默克尔 的连任可能 ，这 是过于 恩 (RogerCohen)感慨道 ，“苏联 曾被证 明易 受失 沉重且前景渺茫 的寄托 。 爱 (unloved)之 殇 ，而 今 愤 怒 的季 节 正 降 临 西 美 国大选 结束后 的第 三天 ，福 山在 《金融时 方 。”② 本文属于笔者2003年起所作的年度综述系列，议题的选择与述评受作者阅读与学识的局限，仅供参考。前十年的综述已结集收入 《纷争的年代》(广西师大出版社，2013年)。2007至2015年度的综述报告曾在 《学海》刊登。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 目“现阶段我国社 会大众精神文化生活调查研究”(项 目号：12ZD012)的子课题 “外来文化对我国大众精神文化影响的现状与趋势”的阶段性成果。 204 睾海 2017．2 然而 ，时代 的季风并不是历史判 断 的可靠指 的愤怒反叛 ，促成风起云涌 的民粹主义现象 。 南 。在 25年之前 ，宣告 “自由秩序 的最终胜利 ” 特 朗普与 “沉默 的大 多数 ” 也具有至少 同样重大 、直接而 明确 的证据 ：苏联解 体 ，德 国统一 ，欧共体首脑会议通过 《欧洲联盟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