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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文坛南方文坛2010 个人锋芒个人锋芒 5 中国文坛：请不要再说——— 黄惟群 高点上，予以充分的发挥。 （一）不要再说大历史 中国部分作家分心太多。他们被教育惯了、误导惯 中国文学久来热衷于向历史邀宠，寄希望于历史的 了，时时不断地处于勉为其难地深刻领会、奋力实施状 参与而使作品伟岸光亮流芳百世，特别是大历史，越大 态。宏大的“指点”声势吞噬了他们的自信。他们渴望认 越好。这几乎已成一种病，一种追求向往的不病之病；也 同，相信“指点”胜过相信自己，即使不信也迫使自己信。 可说，这是一种自宫，是中国文学把“历史”当切刀对自 他们的领会、实施中混入了太多非文学因素。以至今天， 己的文学细胞、文学生长力进行的“阉割”。 已没外在力量继续要求文学必须违心制作，而中国文坛 毫无疑问，文学可以涉及历史，就像文学可以涉及 却似难停止惯性运作，久染成俗地继续心灵缺席的喧 爱情与死亡。事实上，任何文学作品，都涉及历史。历史 嚷，继续有悖文学原理的努力。 由各种各样人和人群的行为构成，真实的人、真实的生 一个很弱智的问题：我们是否需要就历史问题请教 活，都能折射历史。真正写好、写活、写准确了人和人与 作家？ 人间的关系，就是写好了历史。也只有这样写出的人的 我们到底该向历史学家请教历史还是该向作家请 生活，才能折射出真实可靠的历史。历史是条长河，由不 教历史？ 可计量的水组成，所谓历史人物与事件，只是这条长河 艾伟的《风和日丽》写得不错。可谓难得的一部不俗 中溅起的几个浪花几滴水珠，它们的产生本就由长河的 不蠢却将故事讲得引人入胜的小说。讲好一个编撰的故 内在涌动决定。“登山而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文 事实际是件很难的事，其中太多牵涉。大多小说是既俗 学作品中，重要的不是山与海本身，而是作者登山观海 又蠢地胡编乱造着漏洞百出的故事，挂一漏万，惨不忍 时惊绝于妙心的所感所思。所以说“真正写好”，只为没 睹，却还以为得计。《风和日丽》写的是一个人的情史，并 有或没能力写好人及人与人间关系的文学作品，不说折 努力将这个人的情史写得像史诗。可以毫不犹豫地说， 射不出历史，就连被提上台面谈论的资格都是不该有 这部小说真正吸引读者的是这个人的情史，是这个人浸 的，即使作者以天大的热情去写天大的历史。 泡在情史中的活脱脱的有着五感六觉的生命。作者基本 文学是文学，历史是历史。文学有自己的不二之法。 把握住了这个人，读者也因此触摸到了她，与她共呼吸、 文学所以存在，是因自身所具的不同历史和一切其他学 与她同哀同乐。小说写得最好的部分之一，是女主人公 科的元素。文学关注的是人、人的生活，关注的是人的感 的一场外遇，那是一场“人”的外遇，一场让我们感到作 受、感觉、感情，人的思想与认识。 为人不搞对不起天地良心的外遇。人心，才是文学真正 文学的对象，是天然沾上历史粉尘的人，而不是天 应该关心的内容。这部小说写得最差的部分，恰是作者 然沾上人的粉末的历史。 寄予厚望的与史诗挂钩的部分。不说完全失败，起码可 这是一个不可颠倒的主语。一个起码的方向性、认 说不成功。牵强附会得厉害。每当作者刻意将笔下人物 识性问题。一个根本不该成为问题的问题。 和历史融为一体、用人物来体现历史时，总是以改变人 文学要求作家对生活有一份灵敏的感应力，要求作 物行为的必然性来迁就历史为代价的。这其实是一种必 家对笔下所呈人、事有一份耐得起琢磨、经得起感悟的 然。缺少自然的刻意制作，一定是别扭的、走样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