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束与《夜光杯》.docVIP

PAGE  PAGE 4 老束与《夜光杯》 　　老总编束纫秋去世了，我和《夜光杯》的同仁们都很怀念他，想起他对《夜光杯》的种种关切。 　　1982年新民晚报在停刊16年之后复刊，当时日出六个版，其中两个版为《夜光杯》，三分天下有其一，作为报社的党组书记、总编辑，老束对于《夜光杯》的重视是可以想见的。 　　《夜光杯》的编辑方针，老束和赵超构先生是一致的，强调一个“杂”字，力求雅俗共赏，老少咸宜。在我刚当副刊编辑的时候，老束就谆谆告诫我说：《夜光杯》需要讲究“杂”，讲究文章的品种，讲究图文兼茂，讲究动静结合，讲究配合时事，讲究生动有趣……以后我担任了副刊部的负责人，他又常常要我从宽思考，全面设计，从长计议，在组织稿件和计划版面时，要像戏班子管事人那样当好“戏提调”，既要考虑各色剧目，又要考虑发扬各流派行当的特色，使编出来的版面丰富多采，适合各类读者的欣赏要求。如果发现缺了哪一个品种，缺乏哪些好的作家，作为主编，应该营营以求，物色、造访、寻求、恳请这方面的名家在版面上显身手。 　　老束对《夜光杯》如何体现“短广软”，有着精辟的见解。他认为其中运用之妙在于“短”，短了才能让有限的版面腾出足够的空间，供“广”字落脚和容身。文章短，老年读者可一气看完而不至于老眼昏花；年轻读者也不会耐不住性子半途而废。短，不仅有利于节省篇幅，更有利于节省读者的时间。同时也促使作者和编者挤去套话空话废话，让文章更“软”些，更有可读性。他常常会提醒我，最近版面上长文章多了，要引起注意。遗憾的是，现在我们对于“短”，已没有当年那么重视了，似乎互联网时代，报纸副刊要以深度和厚度取胜，于是对于长文，也就比较容忍了。想想老束当年的话，是需要认真反省的。 　　老束重视言论，他认为副刊的言论好比版面的眼睛，眼神必须亲切明亮，即孟子所谓“眸子?t然”，而语言又是柔和通俗的，即所谓老妪也可听懂的。而话题也须是巧思的，即所谓“大处着眼，小处着手”。他认为，眼界有广仄，视力有深浅，目光有锐滞，思想有高低，功力有厚薄，这是无止境的。 　　他把这些观点，化为具体的实践。复刊不久，他就以荆中棘的笔名，在《夜光杯》上开辟了《一笑之余》专栏。他自谦为补白性质的，凑凑热闹，目的是让版面上出现点“笑剧”，使严正的版面上有点轻松，有点滑稽，有点幽默。我觉得相比较他用“言微”笔名在头版写的《今日论语》，《一笑之余》是更具特色的。因为老束年轻时曾写过小说，他喜欢欧?亨利的笔触，这就使他的《一笑之余》显得“生动泼辣”（王元化先生的评价），他把形象思维融入到理性思考中去。每当我拿到他的稿子，常常读着读着就笑出声来。笑过之后又引发思考，得到启迪，确实起到了“笑疗”的功效。 　　老束是以一个普通作者的身份为《夜光杯》写稿的。记得复刊不久的一个星期天，我正在办公室编稿子，老束走了进来，他递给我一篇稿子，一脸诚恳地说是给《夜光杯》投稿，让我看看是否可用。当时我有点愣住了，但我也因此懂得了一个道理：稿件面前，人人平等。我和副刊的同仁编过老束那么多稿件，从来没有任何思想负担，觉得不合适的，照样删改，他似乎没有因此而不高兴过。这种和谐的氛围，真是令人怀念。 　　老束不大喜欢开会，印象中他召集副刊部全体编辑开会只有一次。也就是请大家随便聊，但聊着聊着不约而同都归结到副刊如何贴近生活上去了。当时正好新年临近，老束给我们出了一个题目：《我最喜爱的一张贺卡》，编一组“十日谈”，要求图文并茂，我们遵照他的话去做了，结果文章刊出后广受读者好评。 　　老束对《夜光杯》的要求很高，把关也严。记得那时的言论稿都要送他预审。我们常常耍一些小花招，譬如一次送给他十多篇小样，以期略微有些“出格”的文章因他疏忽而顺利过关。但无论时间多紧，总是逃不过他的“火眼金睛”。当然，不能用的稿件，他也不是一毙了之，总是在小样边上写明不用的理由。久而久之，我们的认识也有了提高，把关意识不断加强。 　　老束对《夜光杯》的作者，是知人善用，或信人敢用。分寸把握得炉火纯青。什么人能说什么话，他清清楚楚。有些话别人不能说而林放能说，因为林放是毛泽东的朋友，中国共产党的诤友，即使尖锐，也是忠言。巴金的《“文革”博物馆》和《二十年前》两篇文章，连香港的报纸也没登，老束却拍板在《夜光杯》显著地位刊出。文章见报后，北京的一位杂文家写信问我：你们总编辑是不是换人了？我自豪地回信说：没有呀！你不觉得我们的总编辑对反思“文革”的态度是始终如一的吗？从林放的《“文革”还在揪人》、《江东子弟今犹在》开始，我觉得老束的心和林放、巴金是相通的。只是林放和巴老说出了他不便说的话。 　　老束希望《夜光杯》做到常编常新，他不止一次地同我说，副刊应该有所突破，最忌缺少变化，就像每天一只炒鳝糊，虽是好菜，天天吃，也要倒胃口。他还说，副刊编辑的兴趣爱好一定要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