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尾港随笔野鸭与我-无尾港文教促进会.docVIP

無尾港隨筆：野鴨與我 許訓評 壹：鴨子實驗室 1998 年開春從報上得知消息，三星鄉長埤湖風景區由於野放的綠頭鴨繁殖太多，區內環境無法負荷，有意贈送縣內機關團體有興趣飼養者領養，於是就以無尾港文教促進會的名義從長埤湖領養了九隻剛孵化不久的小鴨。領養的過程中，特別拜託長埤湖負責照料綠頭鴨的李先生挑選未馴化的小鴨。清明節過後小鴨子來了，周末放假回無尾港第一次看見關在農舍裡的小鴨子；九個黃綠色的小綿球看見我突然出現的身影，害怕的擠成一團，抬起油亮亮的小眼睛斜眼看著我。我慢慢蹲下來靜靜的看了一會兒。 隔天找來姐夫陳東城先生和促進會的張福生總幹事，商量在家門前佈滿蘆葦的濕地裡開闢一個人造的環境來飼養這些野鴨，以觀察牠們的行為和覓食的習性。說動就動，我們割除蘆葦，找來木頭在爛泥深及腹的沼澤地上，鋪設一條棧道通達水體；接著拿起鋤頭和長柄的圓鍬，在沼澤裡挖出一片面積 7*4 公尺的小池塘，將裡頭的蘆葦連根清除約八成的面積，然後用塑膠網將四周圍起來。在我的建議下又將池子通到水體一小段區域的蘆葦連根挖除，建立了五個相互對照的濕地環境。（一）蘆葦割除區 （二） 蘆葦抑制區 （三）蘆葦完全鏟除區 （四）蘆葦與布袋蓮競爭區 （五）野鴨活動區。蘆葦割除區只是將區內的蘆葦從底泥以上的植體割除，然後任其自然生長，用來記錄蘆葦在無尾港濕地環境裡，每個季節成長的速率；蘆葦抑制區則是在某割除區小塊上移植黃槿和穗花棋盤腳，觀察上層濕地植物對蘆葦成長的抑制效果；蘆葦完全鏟除區是將蘆葦連根鏟除清理乾淨，然後復原表土，保留四周仍是廬葦的環境，然後讓區內環境自然演化；蘆葦與布袋蓮競爭區則是在接近水體的部份；蘆葦割除和鏟除區內引入布袋蓮，緊鄰水體的一方採開放式，任由布袋蓮隨風、水飄搖自然消長，其餘四周仍保留蘆葦叢生的環境，記錄蘆葦與布袋蓮在無尾港濕地競爭的情況，用來估算這兩生物群競爭的數理模型及獲取布袋蓮成長的基本參數；野鴨活動區只約略清除八成的蘆葦，挖一個池塘並引進一小部份的布袋蓮，區域四周用寬紋的塑膠網圍住，裡頭放養野鴨，記錄野鴨的覓食習性以及野鴨活動對蘆葦生長的影響。 我借來割草機，陳東城義工借來兩塊大浮板和一堆木頭、模板。張福生和陳玉郎兩位義工都有土木工程的底子，加上我父親這位老農夫，一共五個人就在爛泥巴裡打起渾仗。這片沼澤地有將近三十年沒人踏上一步，爛泥最深的地方有一公尺，一不小心從浮板上掉入沼澤，站在浮板上的人一定要伸出援手，否則掉落的人根本爬不上來。剛動手的那幾天，撩動陳年好泥，從泥底發出的酸臭氣味經過這麼多年了我好像還聞得到。父親這位老農民一邊動手還一邊調侃自己，沒拿政府「一先五銀」，吃到七老八老了竟然為了九隻鴨子「裹屎土」。從動手割除蘆葦開使算起，五個人斷斷續續大概花了將近30個工作人天，才算完成研究區一個初略的模樣；一條通達水域的木板棧道和五個觀測區。等一切就序，小鴨子都已經長成「鴨鸍仔」的模樣了。我們將小野鴨從農舍裡移居到實驗區內，那星期放假回家，看見野鴨們在新環境裡頭嘻戲的模樣，心裡早已忘了牠們將是我研究的對像。陳東城義工還幫這群鴨子搭一座水上的雅舍，鴨子們特別喜歡擠在上頭整理它們的羽毛；接近水體的地方，還搭一個克難的觀測台。我總是利用假日的時光，走過棧道記錄五個樣本區的數據，然後躲在觀測台上靜靜享受春日裡無尾港上那無人的恬靜。那群野鴨子慢慢忘了我的存在，在牠們那片小天地裡表演一齣又一齣的喜鬧劇。 鴨子們每天只吃一頓飼料，其它的物食就是布袋蓮和蘆葦的幼苗。偶而我從水域裡撈上來的布袋蓮還附著福壽螺和紅紅的螺卵，牠們也會搶食。不過牠們最喜歡的食譜還是「竹筍配鹹土」；竹筍就是蘆葦還長在泥沼裡尚未露頭的幼苗，我親口吃過幾口還真的相當鮮美，野鴨子最喜歡踩在爛泥裡，將嘴緣伸進泥土裡採食剛發芽的蘆葦幼筍。無尾港陸化的濕地上蘆葦生長的速度好驚人，在春夏兩季生長力最旺盛的期間，蘆葦割除區內，才剛割過的蘆葦在二十天左右就可以長成成熟的植株。抑制區裡的黃槿和穗花棋盤腳根本無法和蘆葦競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掩埋在蘆葦叢裡。我陸續砍除抑制區內的蘆葦並補植黃槿的密度，但對蘆葦的成長一點抑制的效果也沒有。如果對照濕地旁那一大片黃槿純林底下蘆葦寸根不生的現象，馬上就可看出蘆葦的成長極依賴勢能和強日照。那片黃槿純林在蘆葦還沒進入無尾港水域繁殖之前就已茂盛的生長在那兒，盤根錯結的走莖底下漆黑一片，蘆葦雖然緊鄰著黃槿生長，但始終無法侵入它的地盤。隨著潮來潮去，各種甲殼類動物和小彈凸魚把那兒當成是繁殖的競技場，在黃槿的走莖底下的每寸泥灘地，都被不同種類大大小小的螃蟹挖出四通八達的地底網路，積存每次漲潮時從上游帶來的營養物資。有一天傍晚又正好遇上退潮的時分，一位遊客好奇的想走進我的實驗區，一腳剛踏上棧道，突然黃槿林下趴的一聲巨響，嚇得她臉色發白拔腿就跑，不小心跌入沼澤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