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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_华夏边缘_的几点评论 专题书评 对5华夏边缘6 的几点评论 p 张 原 [ 文章编号] 1001- 5558 ( 2008) 02- 0153- 10 [ 中图分类号] C9121 4 [ 文献标识码] E 在当代知识场景中, 要弄清什么是/ 人类学0, 或什么是/ 历史学0, 其实与我们去 追问什么是/ 中国人0, 或什么是/ 华夏0, 一样地让人心生困惑。 有这样一句古话) ) ) / 文如其人0, 是说作者本人和他的作品往往是相互映照、勾连 贯通的。对于王明珂的学术背景与他的著作5华夏边缘 ) ) ) 历史记忆与族群认同6, 我 想这句话是贴切的。作为一个学者, 王明珂处于人类学与历史学之间; 作为一部学术著 作, 5华夏边缘6 属于/ 模糊的文类0 ( blurred genres) 。边缘性与模糊性向来是相伴而生 的, 这也许正是一件事物中最能激动人心的那一部分。因此, 面对王明珂这样一个特殊的 学者, 面对5华夏边缘6 这样一本有趣的书, 面对华夏这样一个复杂的民族, 当我们要强 行地为华夏划定一个清晰的边界, 以一种刻板的分类范畴来归纳他们之时, 随之而来的, 将是尴尬的问题, 另外还有有趣的启发。 拿人类学说历史学的事 / 通过边缘来看中心0 作为本书的要旨, 反映了作者自己身处的地缘位置, 也隐喻了 这本书在当代学术场景中的地位。 1997 年, 5华夏边缘6 在台湾出版不久, 就受到了整个华文学术界的关注, 不仅成为 台湾学界的畅销著作, 也引得大陆学者纷纷注目。人们不仅关心一个台湾学者在台湾出版 的著作中诠释的中国人是什么, 而且更关心他是如何诠释的。由此可知, 当时5华夏边 缘6 在大陆的流传是多么地曲折传奇, 甚而有点神秘。时隔九年之后, 本书的大陆简体版 得以正式出版发行。对于作者和关注本书的读者来说这都是一大快事, 真正的阅读与交流 可以开始了。 王明珂一再强调自己的历史学家身份, 而且也一直认为5华夏边缘6 是一本历史学的 著作。相映成趣的是, 关注这本书的人, 特别是接受和肯定本书方法与观点的人, 却大多 来自人类学界。之所以如此, 主要是5华夏边缘6 触及了/ 族群认同0 这一大陆人类学界 ) 153 )  敏感的神经, 特别是本书的第一章对当代人类学族群理论的清晰梳理, 令大多数人类学的 专业人士误以为这是一本地道的人类学作品。不过, 细读本书之第一部分的三个章节, 我 们还是能够发现, 王明珂的研究其实是带着深厚的历史学关怀的。通过点评主观论与客观 论以及根基论者( pr imordialists) 与工具论者( instrumentalists) 之间的争执, 王明珂指 出, 将/ 历史记忆0 这一概念带到族群研究中来, 无疑是研究族群认同问题的上策, 因为 族群认同是建立在历史记忆之上的。当然, 历史记忆的研究也并非是中国历史学的正统, 特别是在民族史学界, 出于对/ 客观史实0 的追求, 学者们大多会耻于谈论/ 主观的记 忆0。因此, 本书不仅要说服人类学家们相信以历史的视角可以解决族群研究的问题, 同 时还要向历史学家们说明/ 我们赖以重建过去的文献与文物, 其中所承载的是- 史实. , 还是- 记忆. ?0 1 在王明珂看来, 人类学的族群理论虽然需要得到历史学方法上的补充, 但历史学的民族史研究更需要从人类学的族群理论中获得新的视野上的启发。对于民族史 学界来说, 如将人类学家巴斯( Fredrik Barth) 的族群边界理论引入到民族史的研究中 来, 则意味着一次研究取向的颠覆。因为, 当民族史学家也意识到, 是族群的边界而非族 群的内涵造成族群之时, 溯源研究将变得没有意义, 取而代之的正是王明珂在书中极力推 崇的边缘研究。 5华夏边缘6 关注族群认同的研究, 通过对人类学理论( 主要是社会记忆与族群边界 理论) 的运用, 巧妙地对民族史的传统研究进行批评。基于此, 在方法论层面上, 该书也 展开对整个历史学研究的反思。王明珂对历史学的学科认同其实是明确的, 在5华夏边 缘6 一书中, 他无非是要拿人类学来说点历史学的事。 美国历史学家鲁滨孙( James Harvey Robinson) 在5新史学6 一书中呼吁历史学需 要一场革命, 要借助人类学、经济学、心理学、社会学等方法研究人类以往的全部活 动。o 在研究的视野取向与具体的研究方法上, 历史学能从人类学这里获得什么样的启 发, 这是作为历史学家的王明珂特别关心的问题。受益于族群边界理论的启发, 王明珂针 对民族史的研究, 提出了用边缘研究来替代溯源研究的观点, 除此之外, 王明珂借用人类 学的理论来进行研究, 还有其更深的考虑和更大的抱负。在王明珂看来, 历史学家必须思 考/ 历史是怎么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