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认同与国民心态绪论.docx

文化认同与国民心态复旦大学哲学系王德峰倘若我们本来就在自己民族文化中的话，我们不存在对它的认同问题，它就是我们的家园。这个文化就是我们精神的家园，是我们对待世界的基本理解和我们每一个人的基本的人生信念，所以，不存在认同或不认同的区分。而这个问题怎么来的？那是西方资本来到人世间，开创了世界历史，结束了各个民族孤立发展的历史。中华民族向来以为中国就是世界，世界就是中国。在中国的历史上，还从未遇到一个比自己、比我们中国文化更强势的文化。我们向来对于外界的入侵可以抵抗，也可以最终失败，但我们一点不担心。为什么？国可以亡，天下不会亡。我们对本民族的文化充满自信和骄傲。在历史上，我们这个国家亡过两次，但没关系，我们拿我们的文化同化了那个异族，每一次都成功了。但是终于碰到了一个来自西方的文化。它承载着资本和技术，以及资本和技术所造就的强大的军事力量，敲开了中华古老帝国的大门！于是一个话题就来了，我们本民族的文化究竟是怎么回事？它为什么遭遇到如此的处境？我们为什么突然面对一个似乎比我们更文明、更先进、更值得我们去向往的一种文化？时至今日，一个半世纪过去了。在这一个半世纪的历史当中，中国人一直在做一件事情，向西方学习真理，同时抵挡西方的进攻！这是一个矛盾的事情！我们今天的话题就从这样一个历史事实出发，然后来看当代之中国。为什么要重新提出文化认同的问题？这个问题并不是学者在提出来，它已经成为当下中华民族各个阶层萦绕在心头的一个问题了。我做如此判断，根据何在？一个起码的事实，就是中国的国学的典籍，开始受到各个阶层的关注。否则，我们决不可以想像像于丹、易中天以及还有其他几位人文的学者，可以成为当代中国的明星。这个现象是如此的分明，表明我们把从注视西方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目光，转移到了对本民族的文化精神典籍的关注上去了。这个现象意味深长！文化认同的问题，其实也不仅是中国人的问题，是一切非西方世界的后发的现代化国家的共同问题。韩国，我们的邻居，它正在展开一种文化上的自我伸张。我们还可以看到其它一些非西方国家，开始充分重视本民族的文化和宗教或者哲学的传播，开始对西方世界学会说“N0”！这个问题已经被上个世纪90年代的一位美国作家、美国政治学家亨廷顿讲过了！他发表了著名的著作《文明的冲突》。在这部著作里面，亨廷顿有一个基本命题是：二十一世纪国际政治的主题是几大文明之间的冲突。由于他确信这一定是二十一世纪世界政治舞台的主题，所以他重新画了一张二十一世纪世界政治地图。这张地图怎么画的呢？他不再按照制度的区分，比如说社会主义还是资本主义，不按照意识形态上进行区分，也不按照经济上的贫与富进行区分，他只按照一个标准——文化来进行区分。他画了文化等高线，即沿着同样的文化画一条它的界线。这条文化等高线穿过了各个政治国家的疆土的范围，它会穿越国界，比如说把中国就可以区分几个区，于是能够说明西藏的这个骚乱，可以说明东突份子等等。仅就我们中国内部就有两条文化等高线穿过去。这是亨廷顿的《文明的冲突》的主题。当初他发表的时候，议论纷纷，褒贬不一，争论很大，但是令人遗憾的是，这部著作所做的许多的预言在二十一世纪一一应验了。他曾经这样说，后发的现代化国家，它的现代化进程分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西方化促进现代化，第二个阶段是现代化促进非西方化。他说，当一个后发的现代化国家向西方学习的时候，它必须引进市场经济体制，必须学习议会为主的政治制度，包括引进西方的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这个过程就是西方化促进这个国家的现代化。但是一旦现代化达到一定的程度，就是它的经济发展、国力增强到一定的程度的时候，这个现代化继续的前进，会导致一个后发国家非西方化。他说现在第二个阶段已经开始了，于是二十一世纪的主题不可避免的是诸种文明之间的冲突。跟哪一种文明冲突最大？是西方文明。二十一世纪将对西方文明形成两个挑战者文明，那就是伊斯兰文明和中华文明。所以，按照亨廷顿的判断，其它文明还不能对西方文明构成作为挑战者文明的地位。而中华文对西方来说，具有挑战者文明的地位。伊斯兰文明也如此。这是一个我们今天来讨论文化认同的时代背景。亨廷顿的判断之所以会正确，他的根据在哪里？他本人并没有说得很清楚。他用了一个简单的逻辑，听上去非常诱人，也非常令人信服。用了一个什么逻辑呢？他说每一个民族如果要求自己的文化认同的话，文化认同的前提是什么？憎恨别的文化。只有憎恨非我族类，我们才能爱我族类。没有真正的敌人，就没有真正的朋友。他说这是一个古老的证明。我们有许多的现象可以来证明，这个所谓古老的证明始终是对的。比如说我们本来没什么中国一定要自我认同的需要，突然来了洋人了，洋人跟我们不一样，他让我们坐立不安，所以我们憎恨他们。但我们憎恨他们的同时，就发现我们自己中国同胞多么可爱啊！只有憎恨非我族类，才可能爱我族类。所以，他把文化认同看成是以文化敌